第五章｜消失的雪花
台北市，一如往常地繁忙。
捷運裡播放著新聞：「氣象局預測，週末將迎來春季最後一波寒流，北部山區有機會出現降雪。」
言川聽見「降雪」兩字，指尖微動。
那是他與雪澄之間的秘密，他永遠記得，她掌心融雪時的眼神，如霧如夢，卻又銘心刻骨。
——
自從《雪的誓言》上映後，引起不小迴響。
許多觀眾留言說，看完像被雪洗了一次心，乾淨卻悲傷。還有評論寫道：「那不是一部片，而是一段靈魂的旅程。」
然而雪澄依舊沒有消息。
她像一場落雪，悄然降臨，也靜默地消失。
他四處尋找她的蹤影，回到她曾住過的旅館、拍過照的街角、甚至查過她在社群上留下的只言片語。
都沒有。
她就像從這個世界蒸發了一樣。
——
某日傍晚，言川收到一個匿名快遞。
包裹內是一台舊相機，一捲未洗的底片，以及一張便條紙——「你該記得，曾經有人教你如何等待雪落。」
他立即送洗底片。
照片一張張顯影出來，畫面全是山林雪景，但每張構圖都異常純粹，無一人影。
直到最後一張，是白嶽山便橋。
橋上立著一個背影，白衣長髮，望著遠方的山霧。
那一刻，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那是雪澄。
她曾經回來過。
——
言川帶著那張照片，再度踏上白嶽山。
途中他經過那間舊旅館，老闆娘認出他：「你又來找那位姑娘啊……唉，我就知道你還會來。」
她從櫃檯下拿出一封信。
「她有留東西，說如果你再來，就交給你。」
信封上是熟悉的字跡：「言川 親啟」。
他走到旅館後方那片空曠雪原，坐在木椅上，拆開信封。
信很短：
「川：
若有一日你真懂我，會知道，我從未離開。
雪女不能擁有人的名字，但我用『雪澄』這個名字，記住了你。
如果你還願意看雪，那就在初雪那天，回我們第一次遇見的地方，我會在那裡。若你來，我就再信一次誓言。
——澄」
——
初雪降臨。
那是一個日光與雪同時到來的早晨。
白嶽山腳的天空澄澈，空氣中有種等待已久的寧靜。
言川穿著他那件舊風衣，手裡握著那台老相機，走回當年那片冰湖畔。
四周靜得只聽得見雪落的聲音。
他站在湖邊，等待。
一秒、五分鐘、半小時……
就在他幾乎失望離開時，一陣風吹過，雪霧翻湧中，湖面出現一抹白影。
他定睛一看。
那是她。
雪澄站在湖中央的冰面上，一身白衣，與雪無異，卻真真切切。
她沒有說話，只是靜靜地笑。
他跨出一步：「雪澄。」
她低頭，掌中伸出一片雪花，輕輕地朝他吹來。
那雪落在他掌心，未融。
「我來了。」他說。
她眼眶微紅，輕聲回答：「那我，就不走了。」
風靜，雪落，天地寂然。
愛，在最冷的一日裡，被再次喚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