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．我們之間的戰爭
如果你從幼稚園起，就有一個成績永遠比你好的青梅竹馬，而且還長得帥、冷靜、自律，基本上除了不愛笑之外沒什麼缺點，那麼恭喜你，你可能也是我這種命運悲劇的受害者。
我是林星眠，一個從小就被貼上「學霸的跟班」標籤的普通女生。那個學霸，就是沈予琛。
他是我的鄰居，從幼稚園一路跟我念到高中，據說是我爸媽拜託他爸媽，要他「多照顧一下我們家女兒」。結果這一照顧，就是十幾年。
他不太喜歡跟女生玩，尤其是我。小時候我硬要拉著他一起玩扮家家酒，他只冷冷回我：「這個遊戲好幼稚。」然後就坐在角落看書去了。
我氣得差點把布娃娃塞他嘴裡，但他爸媽剛好端著水果進來，我只好乖乖縮回去當個被嫌棄的小孩。
雖然我表面上對他嗤之以鼻，但內心還是偷偷崇拜著他。畢竟他每次考試都第一名，連運動會也是跑第一。
唯一一次我贏他，是小學一年級的繞口令比賽。我以神乎其技的速度背出十個「四是四，十是十」把評審唬得一愣一愣的，他卻因為一時卡詞落敗，臉臭了整整一個禮拜。
「林星眠，不要以為你這樣就贏了我。」他那時冷冷地丟下一句，彷彿我們之間從此立下了生死戰書。
我當然記住了啊。於是我們的戰爭，就這麼開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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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小學到國中，我們每次月考都是一、二名輪流坐，但坦白說，第二名通常是我。
「怎麼又輸他啦！」我抱著試卷哀號，一旁的沈予琛淡定地把考卷疊好，還不忘補刀：「你如果少畫兩張漫畫，大概可以多五分。」
我白他一眼：「畫畫也是一種情緒管理方式，你懂什麼！」
但說真的，他好像真的什麼都懂。除了人際關係。
沈予琛的朋友少得可憐，國中三年下來，他的好友名單還能倒背出來：體育股長林哲、圖書館常客陳雨薇，還有我這個厚臉皮的死纏爛打。
「你都不會覺得孤單嗎？」我問他。
「我不需要那麼多人。人多很吵。」他回答得乾脆利落。
我那時候不懂，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這麼冷靜、這麼自律、這麼不需要別人。但我知道，他從不真正拒絕我。
我鬧脾氣，他會安靜地等我氣完再遞上紙巾；我生病請假，他會把筆記工整地放進我桌裡，還貼上便利貼寫「這題你會錯，要記得看解法」。
他從來不說多餘的話，但那種默默陪伴的感覺，很像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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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這樣，我們一路考進市立第一高中，號稱學霸們的集中營。開學第一天，我在門口遇見他，穿著整齊的制服，提著一袋全新的文具用品，還帶著一臉「我今天也會考第一」的表情。
「你又走錯班了，這邊是給普通人報到的地方。」我嘲笑他。
他撇頭看我：「我本來以為你會考不上。」
我張嘴正想反駁，卻被班導點名進教室報到。
一進班我才發現，沈予琛的座位竟然就在我旁邊。我哭笑不得，命運大概是想讓我們繼續比到天荒地老吧。
新環境讓我略顯緊張，但還好，我的競爭對手也在，就像多了個定心丸。我依然熱情如火，他依然冷靜如冰，兩人像火鍋裡的鴛鴦湯底，各自滾燙，卻無法相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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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其實，我的內心有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。
我曾經，在六歲那年，被人從學校門口拐走。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感到恐懼。所幸我沒有被傷害太久，隔天就被警察找到，但那段經歷讓我從此對陌生人產生本能的排斥。哪怕現在表面上嘻嘻哈哈，其實我對很多人際互動都有恐懼感。
而沈予琛，是唯一一個，從小就讓我覺得「安全」的存在。
我不敢說這是喜歡，也許只是依賴，也許是童年時唯一的燈塔。但不管怎樣，每當我在人群中感到不安，他就像一根定心針，只要在他身邊，我就能裝作什麼都不怕。
高一第一學期結束，我依然是第二名。他得知後，淡淡說：「數學錯三題，你該檢討。」
我嘴角抽搐：「你又不是老師。」
他看了我一眼，語氣不變：「但我比老師更懂你哪裡不會。」
那一刻，我竟然有點臉紅。
是錯覺吧？一定是錯覺！
這段我們之間的戰爭，其實早已悄悄變了質。
只是我還不知道，未來的每一場青春風暴，都將與他有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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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．怎麼辦，我是不是喜歡他
我以為我這輩子對沈予琛的感情，就是一場永遠追不上他的競賽。誰知道，進了高中，這場比賽竟開始出現奇怪的副作用——心悸、臉紅、還有想咬人。
當然，咬的人只能是他。
高一剛開學那陣子，我還沉浸在「要跟沈予琛一起考全市第一，讓他記住我不是小孩子了！」的感動中，但沒多久，我就發現他周圍忽然多了一些嘰嘰喳喳的聲音——尤其是班上的新來的轉學生陳雨薇，圖書館常客，氣質文靜，還說什麼她最欣賞認真又沉穩的男生。
咳，誰不知道她話裡的「男生」是誰？
更要命的是，沈予琛居然還回應人家：「下次考前我可以借你筆記。」
我坐在隔壁，心裡直接竄出一團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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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回宿舍，我問室友白芝芝：「如果我看到一個人跟沈予琛講話，就會生氣，是不是有病？」
白芝芝看著我刷牙的臉，一臉鄙視地說：「妳不是有病，是戀愛了。」
「什麼戀愛？我只是——只是……」
「你只是什麼？希望他對你借筆記時能笑得多一點？」
我一嘴泡沫，面紅耳赤，「哪有愛上……我是只是……只是……在觀察對手而已啦！」
我語氣越來越小聲，白芝芝眼神越來越銳利。
「林星眠，認了吧。」
我垂下頭，一臉沮喪。
「好啦……我承認我可能真的有一點喜歡他……」
白芝芝拍拍我肩膀，「妳早該知道了好嗎？早知道我就開盤讓同學們賭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，搞不好現在都賺翻了！」
我：「……」
芝芝，妳這種朋友我該感謝還是把妳拖去操場跑五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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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開始注意自己是不是太主動找沈予琛聊天，是不是傳訊息太頻繁，會不會讓他覺得我很煩。
然後，我更注意到——其實他也會找我。
比如社團活動結束，他會順路一起走回家。
比如某天他跑來我座位放了一罐桂圓紅棗茶，說女生每個月都會身體虛的，喝這個比較補。
再比如……他會記得我討厭吃香菜，所以便當從來不加香菜。
我一邊懷疑這是不是暗示，一邊對著手機訊息反覆編輯又刪除。
「沈予琛，你對我……是不是也有一點……」
「沈予琛，你覺得如果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，那個……有沒有可能會在一起啊？」
「沈予琛，我最近常常夢到你，你……」
天啊天啊，太羞恥了，我還是寫數學題好了！
偏偏那陣子他跟我分享的事情越來越少。以前有什麼新題型、網路段子，他總第一個來找我；現在不知為何，他會先傳給陳雨薇。雖然他之後還是會發給我，但我已經失去「第一順位」了！
我想了三天三夜，最後只得出一個結論：沈予琛這傢伙不值得信任，必須給他一點教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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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我打算冷處理他——對，他借我筆記？我說我有！他送我便當？我說我吃飽了！他問我明天要不要早自習一起讀書？我說，我要跟林哲練跑步！
……說真的，我是有點卑鄙啦。
畢竟體育股長林哲其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——他跑八百公尺臉紅的樣子像被鍋爐蒸過，但他是真的單純，跟沈予琛那種一臉無害卻反手藏刀的冷面怪咖不一樣。
某天中午，林哲送我一罐運動飲料，說：「林星眠，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，要不要陪我練短跑？流汗會讓人快樂！」
「真的假的？不會讓我直接死在操場上嗎？」
「我會撐著你，咱們班體力最強的男人呢！」
他信心滿滿地舉起拳頭。
我笑了，但沒答應他。我心裡清楚，我想要的人不是林哲的陪練，而是……沈予琛的筆記和便當——不對，是他的第一反應。
越想，我心越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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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，高一下學期期末那天，我跟沈予琛一起去便利商店買文具，他挑了一支藍色原子筆後遞給我：「你不是說這牌子的筆順手？這是新出的限量色，買一送一。」
「喔，謝啦。」我語氣很淡，裝酷。
他挑眉：「怎麼了？最近都不太理我，還以為你被林哲拐走了。」
「你也不是都在跟陳雨薇講話？」我語速飛快地丟出這句。
他看了我一眼，笑了一聲，竟然還說：「吃醋啦？」
我……我當機了。
然後他又說：「不過你吃醋的樣子，滿可愛的。」
完了，我的腦袋像那天考數學時算錯最後一題一樣，整個空白。
當晚我在床上翻來覆去，最後做了一個重大決定。
我喜歡他，我真的喜歡沈予琛。不是競爭對手的喜歡，是會想要他的關心、會因為他笑而開心、會因為他不理我而想哭的那種喜歡。
我林星眠，這輩子第一次不是為了超越沈予琛而努力，而是想讓他只看見我一個人。
所以——我決定在高二的時候告白！
哪怕他真的只把我當妹妹，我也想讓他知道，我心裡住著的，不再是那個總躲在他身後第二名的林星眠了。
而是，長大以後，想走進他心裡的——我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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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．你不說，我怎麼知道
高中二年級的四月，天氣剛好，不冷不熱，林星眠覺得這就是適合告白的日子。
「他會拒絕你啦，他這種成績好又受歡迎的男生，不會對從小被他當妹妹的妳有感覺的啦。」陳雨薇語氣誠懇，眼神卻飄忽，像是在觀察林星眠的反應。
「我沒問你支不支持我告白。」林星眠瞪了她一眼，轉而低頭繼續在記事本上畫草圖——她要把告白現場設計得有點特別，既不會太浮誇，也不會太無聊。
她在學校頂樓的花圃後頭放了一張桌子，鋪了白色的桌布，旁邊堆了幾本沈予琛愛看的參考書，再用LED燈繞成一顆心。林星眠緊張得不行，感覺心跳快要跳出來。
「沈予琛，來一下。」她站在頂樓門口等人。
「星眠？你找我？」他還穿著體育服，頭髮有點亂，可能剛和林哲在球場打完籃球，汗水還在額角。
林星眠清了清嗓子，努力壓下緊張，「嗯。我有話跟你說。」
她拎著他走到花圃後頭，沈予琛一看到那片精心佈置的場地就愣住了。
「這是……？」他轉頭看她。
「我……」林星眠的手緊緊握著裙擺，眼神躲躲閃閃地看他，「我喜歡你，從小到大，一直都喜歡。」
空氣突然凝結了一秒。
沈予琛沉默良久，才輕聲說：「星眠，我們……現在不能談戀愛。」
林星眠腦袋「轟」地一下，好像有人從腦門上劈了個雷。她的耳朵裡充斥著自己急促的呼吸聲，整個人僵在原地。
「為什麼？」她的聲音小得像螞蟻在說話。
沈予琛沒看她的眼睛，只是低頭說：「我們都還有目標要追，升學考試很重要。我不想因為感情讓你分心……」
林星眠心口猛地一疼。
他果然一直把她當妹妹啊。哪有人告白失敗還要被教育的！
她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，沒再回頭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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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那天起，林星眠和沈予琛的關係變得奇怪。
奇怪到什麼程度呢？體育課兩人一組時，林星眠寧可去跟林哲搭檔；午餐時間，寧可和陳雨薇擠在圖書館啃麵包，也不想和沈予琛坐在教室同一桌。
林哲還特地湊過來問：「欸，你們吵架啦？最近怎麼沒看到你們一起吃飯？」
林星眠翻了個白眼，「誰跟他吵架？我在忙升學，沒空理他。」
「說得好像你不是因為升學被他拒絕似的……」林哲嘟囔了一句，差點被林星眠一巴掌打回體育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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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沈予琛呢，他好像也悶悶不樂。
雖然他嘴上說不能談戀愛，但看著林星眠避他如蛇蠍的樣子，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。
有時候他會站在班門口，看著她和白芝芝有說有笑走進圖書館，書包甩在肩上，動作豪邁又自然，還會轉身拍一下白芝芝的頭。
那個動作他看過無數次，以前都是她拍他。
他突然覺得有點懷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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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真的喜歡我嗎？」
某天放學，沈予琛突然出現在圖書館門口，攔住林星眠。
林星眠瞪著他，滿臉困惑：「你有病？」
「我拒絕你，不是代表我不喜歡你。」他低頭看她，語氣前所未有地認真。
「那你拒絕我是為了什麼？怕我影響你考試嗎？」林星眠咬牙，語氣滿是火藥味，「你不早說，我還以為你根本不喜歡我。搞半天我在這邊單戀得像個傻瓜，你在那邊當教育部代言人喔？」
「我是為了我們的未來。」他說得極輕。
林星眠笑了，笑得有些難過。
「所以你就替我決定了，連說清楚都不肯，還說是為我好？」她抬起眼，「沈予琛，你真是從小到大最會讓我又想打你又想哭的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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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予琛張口欲言，卻又被林星眠搶了話：「不管怎樣，謝謝你，至少……還能讓我好好念書。」
她背著書包走了，只留他一人站在原地發愣。
頂樓的那顆燈心，早就被風吹滅了。沈予琛突然有點想打自己。
這才發現，錯過一次，原來這麼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