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|深宮舊怨,假愛真傷
深秋時分,長安的天涼得早。風從青磚巷口灌入蕭府,吹得梧桐葉沙沙作響,宛如無聲的耳語,提醒著這座宅邸藏著太多不可言說的秘密。
桑稚寧坐在醫館後堂,翻閱當年蕭驍庭的診療手記。她早就覺得不對,蕭驍庭精通醫術,卻從不為蘇夢珩調配強效的溫補藥,反而避重就輕,處處小心,似怕傷及蘇夢珩根本——這不是常規醫者對待虛弱病人的方式。
但當年她愛他,對他信任至深,蕭驍庭、蘇夢珩兩人又以兄妹互稱,曾因兩人交往甚密,而讓桑稚寧不悅,但蕭驍庭對桑稚寧呵護備至,又對天發誓對蘇夢珩為兄妹情誼,才讓桑稚寧按下心中不悅,如今想來,當年疑點重重。
「系統,幫我調取三年前蕭驍庭與蘇夢珩的診療記錄比對。」
【正在解析對應線索……檔案調出成功:蘇夢珩身懷‘續魂術’印記,體內氣息不屬人界。身份判定:妖靈。】
桑稚寧倒吸一口涼氣。
【備註:此類妖靈為半魂體,因情念未斷而暫居人間,須依靠特定媒介延續存在。根據宿主經歷,延續方法推測為——犧牲宿主之子嗣與氣運,換其壽元。】
原來如此——三年前,那碗墮胎藥,不僅奪走她的孩子,更是蕭驍庭親手為蘇夢珩續命的媒介。
而此時的蕭府,東廂房內,蘇夢珩半跪在案前,氣若游絲。
她的手已無法握住毛筆,那身素白羅裙也掩不住日漸虛浮的神色。面前,是一張泛黃的術圖,上面畫著妖靈魂體轉移的法陣。
蕭驍庭推門而入,見狀心中一緊,立刻將她攬入懷中:「夢珩,你又用了魂力?」
她低聲咳笑:「我不想你擔心……」
蕭驍庭雙眉緊鎖,將她抱到床榻上,替她蓋好被子:「我說過,妳只要安心養身體,剩下的我來。」
「她懷的孩子我已處理,接下來就是最後的續命術式——妳再忍耐一段時間,我一定保妳無虞我們用了她一個氣運之子,現在第二個效果甚微,但至少可以再續命一年…..我一定會再保妳一年的……」
蘇夢珩眼底閃過一絲陰霾,輕聲道:「你還愛她嗎?」
他沉默片刻,眼神閃爍:「……我欠她的,我會補。我望你平安。」
她緩緩合上眼睛,聲音虛弱:「你說過,會陪我……走完這最後一年。」
蕭驍庭沒有回答,只是將她抱得更緊,像是抱著他年少時錯過的夢,也像是緊緊握住自己良心的最後一絲縫隙。
當夜,桑稚寧夢回從前。她記得成親前夕,曾在宮廷之中無意聽見兩位太醫在蕭府密談,提起一種來自南蠻的「續魂術」,需得活胎之氣滋養魂體。
她那時不懂,只以為是秘方。現在再想,才知——原來命中注定的三年情深,從來只是人家籌劃好的代價。
翌日清晨,她照例去醫館當值,卻在院口遇上一位不速之客。
「賀景澤,你怎麼會在這?」
他風塵僕僕,神色凝重:「我查到蕭家有異,你當年小產那日,有官吏奉密旨從北境帶來一份草圖,圖上所載之術,正是邪術‘魂寄轉命’——這術法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列為禁術。」
桑稚寧握緊拳:「你能找到來源嗎?」
賀景澤點頭:「我有一位舊識在刑部暗司,這幾日我會帶你一同入查。」
她低聲道:「我要的不僅是證據……我要一個真相,一個足以讓所有人都低頭的真相。」
賀景澤看著她,眼神從未有過的深沉。
「你會得到的,我保證。」
他頓了頓,補上一句:「桑稚寧,我不會像他那樣,讓你一個人扛。再說,你試用期還沒過關呢。」
風從簷下穿過,掀起她耳邊幾縷碎髮。那一瞬,她幾乎相信,這場滅頂的深情與背叛,終將有新的結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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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系統提示:主線分支「妖靈計畫」已解鎖。劇情偏移度:+40%。男主懷疑指數上升,男二親密值提升至 65%。】
她心中冷笑:
真相,總要有人來揭。
這一次,換我掌筆寫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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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|真相獵場,命運逆盤
長安城外,秋雨綿延的第三十七夜,桑稚寧身披粗布斗篷,跟在賀景澤身後,一步步潛入刑部舊檔密庫。
他們躲過值夜小吏的巡邏,在地庫的最深處,在系統的提示幫助下,發現了三年前那一紙「魂寄術」的密報副本——
泛黃的紙頁邊緣微翹,中央朱筆字跡醒目:
「北蠻巫師攜《陰書殘卷》入京,應蕭府私請,進行換命續魂之術,需活人初生之氣與命數相補,術成者壽延數年,術敗者則魂散神離,兩敗俱傷。」
落款之處,印著蕭驍庭親筆名章,時間正是她懷胎三月那日。
桑稚寧手指發冷,指節骨白,卻仍穩穩將那封信收進系統資料庫。
當年,明明刑部早已察覺卻隱而不報,是因為蕭驍庭當年解救身中時疫的家家戶戶,大家對他感恩戴德,區區一個婦人之子的性命,又哪裡重要呢?刑部按下不表,根本無人知曉她無辜孩兒為何喪命。
她記得那天清晨,蕭驍庭遲來半日,聲稱是診治外傷。她端著為他燉的參湯等了半晌,最終不過換來一句輕飄飄的:「夢兒夜裡又咳得厲害,我沒顧上吃飯。」
她曾以為是情深,現在才明白,那不過是罪惡感前的一點憐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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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日後,賀景澤按計畫將那份密報匿名遞至御史案前,一夜之間,蕭府門前開始多了些陌生人。
街頭巷尾也多了風聲——
「聽說那蕭府世子,用活人胎兒給白月光續命!」
「那可不是前陣子那位桑夫人嗎?人都瘦了好幾圈,臉都看不清……」
「哎,世子看著斯文,竟也是個喪良心的……」
議論紛紛,終於傳入了蕭府正廳。
蕭驍庭氣急敗壞將手中茶盞摔得粉碎:「查!給我查清楚是誰造謠中傷!」
而東廂內的蘇夢珩卻早已臉色慘白,魂體開始不穩,咳出的血中透著絲絲黑氣。
她抓住蕭驍庭的手,淚眼婆娑:「阿庭,我快撐不住了……是不是她要毀了我?」
他沉聲道:「放心,我不會讓她得逞。」
可他心裡卻第一次浮現出一絲動搖——
那一日,他在庭中偶然遇見桑稚寧,明明兩人仍是會早晚一同用膳,看似恩愛如常,那日卻對著他微笑說:
「世子可曾想過,一個人能忍多深的痛,才會依然說著好話?」
那笑容,讓他竟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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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就在這時,賀景澤也展開第二步行動——將《陰書殘卷》的來源徹底挖出,並將「北蠻術士」進蕭府之夜的畫像與記錄一併送至大理寺與太醫院。
最終,一道聖旨下達:
「蕭驍庭涉嫌私請巫術、殘害命脈,著令暫押調查。」
蕭驍庭被捕那日,正式術式完成的最後一步,官府衝進蕭府,當場抓獲,終止術式。紛擾期間,桑稚寧並未現身。
她站在「惠人堂」醫館門前,望著長安秋陽下人來人往,心頭一片空靜。
【系統提示:主線目標達成95%,角色壓力指數下降,情感重建評估中。】
「系統,我覺得我該選擇原諒嗎?」她問。
【原諒是選項,不是義務。】
她輕輕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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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日後,蕭驍庭被判流放,從此除名御醫名冊,名譽掃地。蘇夢珩魂體崩散,最終在夜半消失於東廂鏡前,只留下一串乾裂的玉珠與殘破畫像。
而賀景澤則在惠人堂旁另設新館,親手題字「悔影」,送給桑稚寧。
她問: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
「悔,是曾錯付的人。」
「影,是仍願陪妳走的人。」
他笑著望她,語氣比這世間所有藥香都溫柔:
「若妳願意,我會是第一個把妳捧在掌心的人。」
她望向遠處鳴金的長街,回了一句——
「我想先學會愛自己。」
【系統提示:宿主主線結束,自由支線即將開放,是否選擇新世界傳送?】
她搖頭微笑:「不必,我就在這裡。」
風起花落,浮夢皆歸。
她終於走出了愛錯的深淵,也為自己,贏下一場清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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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|浮夢盡醒,雲開月明
冬日初雪覆了長安街,萬籟俱寂時,藥館內燈火未眠。
桑稚寧立於檀木窗前,望著飄飛雪花覆上瓦檐,一時間思緒萬千。
她從前以為,人生最殘酷的事,是親手埋葬自己的愛情。後來才懂得——更殘酷的,是在自我埋葬後,依舊要學著活下去。
而她,真的活下來了。
蕭驍庭如她預料,被御醫署革除職籍,不再得以行醫。更被舊識疏遠,門庭冷清,從曾經受萬人敬仰的「千金聖手」,淪為街巷旁人耳語的對象。
在流放前,他來過一次醫館,在雪夜,站在門前良久,只說了一句:
「桑稚寧,若有來生,我不會再錯過妳。」
她回他一句:「來生你不會再見到我。」
便關上門,不曾回頭。
她曾給過他整整一生的機會,他選擇將它獻給一個魂不歸處的夢;這一次,她選擇不原諒。
春來花開時,賀景澤如約而至。
他換下了舊日的軍裝,身上只穿一襲青衣,隨身仍是常備藥包與香草,站在她醫館對面等她出來,如從前千百次那樣,安靜又溫柔。
「桑大夫,今日午膳,不若嘗我新配的暖肝茶?」他笑問。
她挑眉:「你今日要試什麼新方子?」
「不是試方子。」賀景澤垂下眼,唇角微翹,「想問要當桑夫人的良人,需要多久的試用期?」
她怔了怔。
「我不會說那些誓言,也不會許你無風無浪的歲月。但我願在你心碎的時候,永遠給你一個靠得住的肩膀。」
桑稚寧靜靜望著他,良久,終於露出這世間最柔軟的笑容:
「那就……午膳後,再一起泡茶討論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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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系統提示:主線完結。角色情感構建完成,結局走向:「女主獨立成長、男二上位、男主後悔」。】
【是否選擇傳送離開?若本次選擇不離開,將永遠關閉傳送通道】
她在心底對系統說:
「確定,我不離開。」
風捲落花,浮夢皆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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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盛夏,長安藥館旁有小童問:
「娘親,什麼是浮夢?」
她彎腰揉了揉孩童的發頂,溫聲道:
「浮夢是你短暫而美好的幻象,像一場終將醒來的夢。」
「那浮夢醒來後呢?」
她眨眼:「會遇見真正的人。」
遠處,賀景澤向她揮手,陽光落在他身上,宛如金色暖風。
桑稚寧對著他走去,一步一步,像踏過舊塵,迎向新生。
——全文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