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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：從初戀到法庭
台北地方法院第五法庭內，冷氣將空氣凍得透徹，木製長椅與法袍之間，寒意如刀。魏芷西坐在原告席後側，翻著律師遞來的資料，白襯衫在法庭昏黃燈光下顯得毫無生氣，但她的眼神冷靜如水。
被告席上，林子謙身穿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，眼神閃躲。他不再是那個曾為她在夜市裡排三小時買滷味的人，也不再是她學生時期那個手心溫熱、總愛摸她頭髮的學長。
那時的他，在政大唸企管，而她剛考上中文系。兩人初識，是在社團聯誼的烤肉攤旁。他舀了一碗熱湯給她，低聲問：「你是不是不太吃辣？剛剛看到你一直喝水。」
她那時笑得特別燦爛，說：「你怎麼知道？」
他舉起一塊小羊排，俏皮地說：「因為我從你進門就開始注意了啊。」
兩人從那天起，形影不離。
他會早起去幫她買豆漿油條、在她生理痛時送上熱可可與暖暖包、為了她從政大搭車到淡水，只為給她一個擁抱。
她也曾經愛得毫無保留，為了幫他創業、買房湊頭期款，不惜賣掉老家、央求父母出借多年的退休積蓄做周轉、親自跑銀行辦貸款。
她曾以為，只要是真心相愛，誰多付出一點沒關係。
可她沒想過，這份「多付出」會在多年後，成為對方踐踏她權利的利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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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官敲下法槌，聲音回盪在整個法庭。
「請原被告雙方代表律師陳述本案財產爭議重點。」
我方律師站起，聲音堅定：
「本案爭議房產雖登記於被告母親名下，但購屋資金主要由我方當事人提供，並持續繳納房貸至今。且依據《民法》第1030條之一與《夫妻財產制條例》，本應視為夫妻共同財產之一部分。」
對方律師皺眉反駁：「該房屋登記在被告母親名下，法律上屬第三人，且我方已有證明，被告母親在房屋購入時以其退休金支付了大部分頭期款。」
我冷笑一聲，站起來：「退休金是現金嗎？請問對方有提供任何匯款紀錄或現金提領證明嗎？」
法官抬起頭看我一眼，我冷靜收聲，但眼神絲毫不讓步。
「如果對方主張其母出資，就請依法提出相應證據。否則，請尊重我的出資紀錄與合約憑證。」
一時之間，法庭內只剩筆電打字的聲音與冷氣的低鳴。
林子謙突然抬頭看我，低聲說了一句：「妳變了。」
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。
「你才是變了的人。當年你拿著我的錢說要創業，說我們要有個家，那時候我以為你是我未來的全部。」
「但現在，這一切，不過是我人生的清倉大拍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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庭審結束後，我走出法院，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。我走下石階，忽然一陣風吹來，讓我想起那年冬天我們在淡水老街吃熱豆花的情景。
當年那碗熱豆花，是我心裡最燙的一口甜。
而如今，我將它一口吞下，不再留戀。
我已經不再想「為什麼」了，再多的理由，不過就是一句「不愛了」。
人生這桌麻將，有時候不止輸贏，而是要懂得在對方出老千前，果斷掀桌。
而我相信，在法律上，他們站不住腳，很可能接下來就要來不入流的招數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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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：反制對決
台北的午後陽光火辣得像要從天頂直灑進骨頭裡，魏芷西一身白色套裝站在法院旁的地政事務所前，眼神卻比氣溫還冷。
她剛從法務助理那裡得知一件事──林子謙與他母親黃麗芬，已悄悄將那棟爭議房產設定了「贈與轉登」程序，要將房產過戶到他妹妹名下。
這意味著，他們打算從法律程序裡「撤件脫殼」。
一旦過戶完成，即使法院最終判決財產應分給魏芷西，也將面臨「無法強制執行」的窘境──因為「登記在第三人名下」的財產，執行難度極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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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週前，婆婆還裝作柔聲細語打電話來：
「芷西啊，妳知道的，我跟妳小謙感情是真的。那房子本來就不是你們兩個的啦，是我以前存在娘家的積蓄，妳要房子也不是不行，只是……能不能放我一馬？」
魏芷西聽著話筒那頭的聲音，腦中暗自盤算，黃麗芬為怕留下錄音證據，到現在仍堅持房子是她出的錢。
果不其然，兩天後她委託的不動產代書回報：
「魏小姐，那棟房子申請轉登記了，目前流程走到地政審核，名義變更為林子謙的妹妹，林子芸。」
她眼神一緊：「這不是單純的過戶，是惡意轉移資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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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一早，魏芷西穿上西裝，與律師一同來到法院，正式遞交「假處分聲請書」，並依《民事訴訟法》第532條、《民法》關於訴訟保全之規定，要求法院緊急凍結該筆房產轉移程序。
「根據我們提供的匯款證明、房貸支付明細、居住紀錄，足以證明我當事人具備實質利益關係，對方在訴訟進行中移轉名義，意圖減少將來強制執行的可能性，構成資產脫產。」
法官看過資料後，當場裁定核准假處分。地政事務所接到法院通知，暫停登記流程，林家人的如意算盤徹底打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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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天下午，黃麗芬氣急敗壞地來電，聲音高八度：
「妳這個死丫頭！妳怎麼這麼毒？那是我的房子！我們林家的！」
魏芷西按下錄音鍵，語氣平穩：
「黃女士，我只是依法辦事。您若對法院裁定不滿，可以申請抗告。記得要準備好合法理由與證據。」
「妳當初來我們家，什麼都不是，我兒子一點一滴幫妳累積起來的，現在倒過來分我們家的房子？妳也太沒良心！」
魏芷西頓了幾秒，輕聲說：
「那筆房貸是我繳的，我爸媽的退休金是我拿的，我連你兒子創業失敗的債務都幫著扛，黃女士，你確定你說的『一點一滴』不是我給的？」
電話那頭陷入短暫沉默。
「妳……妳一定會遭報應的！」
魏芷西將錄音存檔，淡淡一笑。
「報應？黃女士，讓你兒子睡別人還敢討財產，這才叫活該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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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，魏芷西坐在客廳，泡著一壺烏龍茶。窗外車聲喧囂，台北的夜從來不會安靜。
她翻閱剛剛律師傳來的法院回覆：假處分生效通知正式送達對方，短期內該筆不動產將不得轉讓、設定抵押或讓渡使用權。
這場戰役，她先贏一步。
但她知道，真正的對決，還在後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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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：真相的代價
秋末初冬，台北的天氣終於轉涼。魏芷西站在捷運松江南京站出口，一身駝色長風衣，圍著深綠色圍巾，腳下高跟鞋踩過人行磚，響聲清脆。
這是一場約定──前夫林子謙主動傳訊，說想在律師以外的場合「好好談一次」。
「媽說大家都冷靜下來，也許可以和平處理一些事情。」
訊息看似誠懇，但魏芷西早已不信他們一家半個字。
尤其是，從那場假處分生效後，林家就像瘋狗般四處翻找她的破綻。甚至還傳出他們已試圖動用關係，透過不法手段轉賣名下股票與房產，掩飾非法所得。
這次的見面，是陷阱吧！
她答應赴約，卻不會是毫無準備的。林子謙，讓我看看你能為了那些錢，做出怎樣的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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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點在陽明山上一處私人茶莊，遠離市區人聲，周圍被翠綠林蔭包圍，霧氣氤氳。
魏芷西故意遲到了2小時，推開茶室側門，看見裡頭除了林子謙，還有黃麗芬與那個「準媳婦」──小三宋韻喬，拖著孕肚正坐在一旁，面帶笑意。
她看三人都十分平靜，都不因為她遲到而發怒，頓時心裡警鈴大作，但臉上依舊溫婉淡定。
「坐吧。」林子謙語氣一如過往地熟稔，「這麼久沒見了，看起來還不錯。」
「彼此彼此。」她微笑坐下，手放在膝上，另一隻手卻不著痕跡地碰了碰外套內側口袋——裡面裝著一支開著錄音的備用手機。
「說吧，找我什麼事？」
黃麗芬先開口，語氣倒像慈母哀求：「芷西啊，我們畢竟相處那麼多年，也曾是一家人，當初有些話說得急……唉，現在是我們不對。」
宋韻喬也輕聲附和：「我們只是想大家能過得好一些，不用弄得撕破臉……」
林子謙撇撇嘴：「再說你也知道，你抓到那些證據對我也沒啥實質幫助，只是把我們鬧上新聞，對你也沒好處。倒不如，我們給你筆錢，大家各退一步。」
魏芷西的笑容越發溫柔：「你們想和解？」
「嗯，一筆錢，一紙協議，大家橋過就好。」
「那你們今天帶的是協議書還是刀子？」
三人愣住。
下一秒，一聲悶響傳來，門口突然衝進一名男人，直奔魏芷西而來。
魏芷西反手一翻，迅速往角落一躲，手中亮出警報器一按，刺耳高頻音在茶室裡炸開。埋伏在外的警方與記者同時衝入現場。
原來她早已將這通約會線索交給熟識的徵信社，並同步直播畫面傳到私人頻道保存，連同先前錄下的對話，一併存證。
警方當場將那名行刺男子壓制，經查為小三林韻喬的堂哥，過去曾有傷害前科，這次受人指使，原欲製造「推落山坡」的假意外，後來林韻喬的堂哥在一旁等到不耐煩。想直接「入室搶劫」再逃跑就好。
林子謙臉色慘白，「你設計我？」
「不，是你先動手，我只是比你早一步保護我自己。」
—
兩個月後，法院正式受理多項刑事與民事交叉案件，宋韻喬的堂哥、林子謙遭羈押禁見，黃麗芬與宋韻喬也被列為共犯。
新聞標題鋪天蓋地：
《前夫教唆謀害前妻，偽善面具全揭穿》、《富家媳婦逆轉勝，關鍵錄音曝光真相》
她站在電視前看著新聞畫面，神情寧靜。
律師將結案資料交給她時說：「魏小姐，您這樣的案例，會成為家暴與財產保護案件的典型教材，但最後的約實在太冒險，您真的不應該去赴約的。」
她只是笑了笑：「我沒想做教材，我只是不想再被吃乾抹淨。」
—
兩年後。
嘉義一間老宅餐館裡，廚房傳來熱湯滾滾的香氣，門口立著小黑板，寫著今日特餐：剝皮辣椒雞湯與紅燒牛腩飯。
魏芷西穿著簡單的條紋襯衫，頭髮紮成低馬尾，眼角帶笑，手裡端著兩杯檸檬紅茶。
「芷西，有人訂位，還說是你的大學學弟。」
她抬起頭，一雙眼睛撞進那熟悉又陌生的臉龐──
顧承磊，當年在社團裡最愛幫她烤肉的那位陽光學弟，如今穿著白襯衫、笑容如舊。
他舉起手裡的鹽酥雞袋子，「還記得你最愛這味？」
她點點頭，眼眶有些微熱。
是啊，那些傷痛，她走過了。
現在，她只想擁有這平凡的幸福。
不為報復、不為證明，只為自己能安心地吃一頓熱飯，睡一個好覺，醒來時，不再心驚膽戰，保護好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。這樣就好。
—全文完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