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｜婚後三月的深夜
春天的夜風還帶著殘冬的寒氣，空氣中隱隱有花粉與潮氣交錯的氣味。葉瑤披著一件厚棉睡衣坐在窗邊哺乳椅上，懷裡的小女兒剛喝完奶，睡得安穩，小手緊緊握住她的食指。
嬰兒房的燈光柔和，窗簾拉上，只透著一點微光。葉瑤拿起手機打算看看新聞再睡，卻被一則社交平台的附近動態提示吸引——一個距離不到百米的匿名帳號更新了貼文。
她原本沒當回事，滑開一看，卻猛地倒抽一口氣。
【婚姻真是狗屎，自從她懷孕我就覺得她渾身臭氣，我看了就倒胃口。】 【胖得像頭豬，鬆垮得讓人想吐，現在我用手都不想碰她。】 【終於生了，女兒倒是漂亮，她本人簡直就是一團噁心的液體。】
葉瑤手指顫抖，直覺地覺得不對勁。她點進帳號主頁，畫面中滿滿的都是對某位產後女性的惡意評論與羞辱。
每條文字都像毒箭般刺向她的心——不只是因為那些話可怕，而是那些詞句太熟悉。
她滑到一張照片，男人的大手正握著一隻新生兒的手。
她僵住了。那隻手的傷疤、膚色、指節形狀，她再熟悉不過。
——那是她丈夫林子駿的手。
她捂住嘴巴，深怕吵醒孩子。
她繼續往下翻，看見那天說自己加班晚歸的夜晚，對方發文：「今晚和她終於上床，秘書才是女人，溫柔香氣，一點不像家裡那個大號母豬。」
她再點開她和林子駿的聊天紀錄，對得一模一樣。
葉瑤忍住淚水，將這些微博截圖保存，發給多年閨蜜、也是律師的沈意柔。
「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。」
沈意柔秒回：「寶你怎麼了？！」
她只回了一張截圖。
幾分鐘後沈意柔傳來：「我會讓他淨身出戶。」
——
天微亮，葉瑤還坐在客廳。
沈意柔帶著筆電和資料出現在她家門口，眉眼寒氣逼人：「我剛寫完協議，我們可以走流程了。證據夠他喝一壺。」
婆婆正好從臥室出來，抱著小鹿要出去散步，見到沈意柔微愣，但沒多問。葉瑤讓她們先出門，說等會會過去接。
門關上，葉瑤走到鏡前，看著那個臉色蠟黃、腰身肥厚的自己。
這個人是誰？她問自己。
但下一秒她又搖頭。她知道這些改變的來由——她是為了小鹿，懷胎十月、撐過側切、熬過長夜哺乳，她不是變醜了，她是在付出。
錯的人從來不是她。
——
上午八點，林子駿從客房出來，一邊打哈欠一邊問：「我媽和小鹿呢？」
葉瑤坐在客廳，將手機頁面遞給他。
林子駿一看，臉色瞬變。
他試圖強裝鎮定：「妳翻我手機？妳這樣不太好吧……」
「你不是說手機是工作專用？這是你的微博。」
「你要這樣逼我離婚？」他開始冷笑，「好啊，那我們談條件，小鹿給我，房子給我，妳淨身出戶。妳現在這樣子，出去還有誰會要妳？」
葉瑤站起身，望著這個曾經共度十年青春的男人：「林子駿，我不是誰的附屬品，我是葉瑤。」
「我沒做錯什麼，你要是怕丟臉，那就上法庭見。」
他站在門口，不屑地笑了笑：「我們慢慢耗，我不簽，看你怎麼離。」
門重重地被關上。
葉瑤看著空盪盪的客廳，深吸一口氣，拿起手機。
下一步，該開始她自己的生活了。